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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次下次 8

补档,最近看《下次下次》的人多了,才发现这章被屏了



十二

 

 

芋圆手术很成功,被推出来时麻醉还没过,小小的一团,软在猫窝里,但能看到呼吸的起伏。

低保松了口气,绷紧的整个人一下垮了,鱼生不动声色的握住了他的手臂。

 

芋圆还要在救助站观察一段时间,低保再不舍也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,他看了一会儿芋圆,默默走出大门。

 

鱼生还在门口等他。

低保有些愣怔的看着鱼生。上次匆匆一见,不欢而散,他都不怎么敢直视鱼生的脸。

这么多年过去了,他成熟了很多,稚气不见了,以前还有点婴儿肥的脸变得棱角分明,没有戴眼镜,眉眼依旧清秀,神情里的冷漠和淡然软化很多,但面无表情的时候,看起来还是很不好惹。

他怔怔的想,别看鱼生一张臭脸,其实特别会撒娇呢。

 

“我送你回家吧。”鱼生说,“你今天太累了,自己走不安全。”

低保理智上知道自己应该拒绝。他不能,也不配再次得到鱼生的善意和帮助。

但是他说不出口。

他再也没有拒绝鱼生的能力了。

 

 

回家的路上,气氛比起上午轻松很多,低保甚至可以和鱼生说两句话了。

鱼生掏出药瓶递给他,“是你的吧?”

低保拿过来,没有鱼生预想的慌乱,他神情坦然的放进口袋,“谢谢,最近没空去买,要是丢了还挺麻烦。”

鱼生顿了顿,还是没忍住问他:“你睡不着吗?”

“啊,”低保顿了一下,“以前会。现在好很多了,不经常吃。”

鱼生没说话,低保不想被他误会自己是在卖惨博同情,又解释说:“很久以前了,其实没什么大事,也不是完全睡不着,只是睡一会儿就会醒,醒来就很难再入睡。”

“其实我已经习惯了。”他语气平淡的说,“白天也可以睡嘛。就是...就是后来白天要上学,必须调整作息我才吃药的。”

车子平稳的匀速前进,温柔的女声小声哼唱着粤语歌。

“那现在怎么又吃了。”鱼生又说,像是很不在意的随口闲聊。

低保腿侧的手慢慢攥成了一个拳头,把裤子都扯皱了。

他不说话。

沉默没有持续很久,鱼生再一次开口了。

“你最近怎么了?”他残忍的追问。

 

车里的空气好像凝固了,余光里,低保恍惚的望着前方,脸色苍白、嘴唇微张,脸色带着不自知的难堪和哀愁。

鱼生突然后悔了,他想开口说点什么,比如“算了”或者“其实跟我没有关系。”

可是来不及了,低保已经扭过头,他直视着鱼生,眼睛里是决绝的孤勇,和化不开的痛楚。

 

“因为你回来了。”低保轻声说。

 

 

当年突然退队的事情,给低保带来了很多指责、辱骂。他自己的粉丝、俱乐部的粉丝、对手的粉丝,和爱看比赛的玩家,不管跟这件事有关无关,只要是听说了这件事的人,就可以顺便骂他两句。

不过那些话低保过了很久才看到,因为他的手机被收走了。后来是医生建议他要多和外界接触,才拿回来。

睡不着的时候,低保也会去看那些留言,他心想,骂得还真挺对的。

不负责任也好,临阵脱逃也好,菜鸡废物也好,都是他。

低保觉得自己活该。

 

所以今天,鱼生如何逼问他,把他外表那层薄薄的壳用力敲碎,逼他露出柔软又破碎的自己,他都觉得可以,再痛再难堪,也是他活该。

鱼生做什么都可以。

低保微微笑了一下,头垂下去,靠在车窗上,温和的说:“鱼生...你还想问什么,我都可以告诉你。”

鱼生用力踩下刹车,低保瘦弱的身子随着惯性向前倒去,又被安全带拉回来。

像随风飘荡的野草。

鱼生微侧过身,面无表情的看着低保,宛如高高在上的神祇,随时剥去低保最后的尊严。

 

“你还爱我吗?”

 

刑令已下,尘埃落定。

十数年光阴在低保身上碾过,除了如有实质的痛楚,仿佛从没有留下什么。此时此刻,终于有人来做判决,把他从无尽的枷锁中解救。

哪怕死刑,亦是解脱。

 

低保疲倦的闭上眼睛,再张开,看着光影下鱼生晦暗不清的脸,轻声说:

“爱。”

 



鱼生欺身压过来,用手捂住低保的眼睛。低保微微动了一下,但完全没有挣扎,他只是抬起手,轻轻的触碰了一下鱼生的手背。

鱼生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嘴唇。吻得很用力,只几秒钟,低保就感觉到痛,也失去了呼吸的能力。

他握住鱼生的手腕,温热的,有力的,想汲取一点能量。但这个动作不知怎么触动了鱼生,他很大力的扣住低保的手,cha进他的指缝,牢牢握住,然后咬破了低保的下唇。

早上磕破的膝盖在混乱中又碰到了,低保腿微微动了一下,鱼生的动作停住了。

他稍稍离开,轻tian低保唇上的伤口,另一只手抚上他受伤的膝盖,“腿疼吗?”

低保想了想,还是不想对鱼生说谎,诚实的点头,“有点。”

 

回家路上,鱼生一直没有放开低保的手。

停好车后,他绕过来,趁低保还没有反应过来,抄起他的腿弯把他抱了起来。

好轻。好轻好轻。

鱼生抱着他,一边等电梯一边想,这些年他体重可能都没怎么长。

 

低保摁了指纹锁,鱼生把他放在沙发上,面无表情的问有没有酒精和纱布,又翻箱倒柜的烧水洗毛巾。

低保坐在沙发上,看着鱼生一言不发雷厉风行的忙来忙去,久违的,很想哭。

准备好后,鱼生单膝跪在沙发前,握着低保的脚踝,把他受伤的腿垂放在自己腿上,小心的挽起裤脚,露出擦破的伤口。

“有点疼,忍一忍。”他言简意赅的说。

温热的毛巾贴上伤口,低保不由自主抖了一下,鱼生抬眼看了他一下。

低保咬紧了嘴唇。

鱼生动作很快。清洗、喷药、包扎,伤口不算严重,只是面积有点大,创口较多,容易擦蹭,鱼生一边打结一边说:“这几天不要穿长裤了。”

“好。”低保很乖很听话的回答。

还放在低保小腿上的手一下子收紧了,鱼生抬头,看着低保。


 

他可能不知道自己在发抖。

鱼生一手撑在沙发上,抬起身把低保揽在怀里,额头贴在鱼生肩膀上,阔别已久的、海洋的味道,重新包裹住他干涸的身体。

尽管知道不应该,低保还是难以自制的抬起双手,环抱住鱼生。

糯糯离开以后,仿佛失灵的泪腺,再次充盈。温热的泪滴打湿了他紧闭的睫毛,把鱼生脖颈弄的湿漉漉。

 

“陈彦旭,我好想你。”

 

十二年后,低保第一次叫他的名字。

和他们在一起那天一样,还是只要三个字,鱼生就溃不成军。

 

 

(此处有删减,虽然煞风景,但是没办法)

 

这是最后一次了吧。他想。

梦该醒了。




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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